社会与时事
我曾是白人至上主义者
2020-12-01
—— Thomas A. Tarrants

有一条路人以为正,至终成为死亡之路。

——箴言14:12

这节经文适用于很多情况,不过最重要的是,它是指着救赎恩典说的。我们可能以为自己正过着不错的基督徒生活,但事实却是一直在走向死亡。 

通过艰难的生活经历,我了解了这一点。 

由于我亲爱的母亲是浸信会成员,定期去教会参加敬拜一直是我成长过程的一部分。到13岁时,我开始知道地狱是一个可怕的现实存在,而我死后不想到那里去。我也知道耶稣为我的罪而死,并且接受他就可以上天堂。与牧师交谈后,我在一个周日的早晨宣告了自己的信仰,并在当晚受洗。当时我认为自己死后一定可以上天堂了。 

但是,事实却远非如此。实际上我走进了那扇耶稣在登山宝训中警示过的宽门,直通毁灭之路(马太福音7:13)。这切实印证了“有一条路人以为正,走到尽头却是死亡之路”这节经文。

最终,我逐渐明白自己所谓的“信仰”其实是被恐惧所驱使的。接受耶稣只是出于认知上的承认,而不是出于悔改和信心。不幸的是,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明白这一点——而那是充满了罪恶和痛苦的十年。

深陷泥潭

人以为正的道路可以有很多种表现形式,其中不少是受人尊敬的。对我而言,这体现为为上帝和国家而战。乍一听挺令人钦佩——就像为情怀而参军一样。当时正处于1960年代的民权运动时代,在我看来,“为上帝和国家而战”意味着拥护极右翼极端主义,仇视黑人、犹太人、共产主义者、社会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我接受了一个恶毒的种族主义、反犹太的邪教所提倡的“基督教身份运动”(Christian Identity)的观点。(这个种族主义和其他种族主义的、反犹太的组织如今还活得很好,并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赢得了新的追随者。)一位老圣徒明智地观察到:“魔鬼是一个大师级的渔夫。他会根据鱼的喜好准备相应的诱饵,引鱼上钩。” 他的确用了一个准确的诱饵捕住了我。

我走的这条路加深了那些被视为美国的“敌人”与白人种族之间的仇恨。这些“敌人”必须被消灭,不管用什么方式或付出什么代价——因为目的正义,所以手段就无所谓了。有一天晚上,我和一个同伙试图炸毁密西西比州默里迪恩市(Meridian, Mississippi)一个犹太商人的房屋,却不知道房子正处在反恐部门(SWAT)的监视中。我的同伙被杀,而我在近距离枪战中被击中了四枪。当我被送到医院时,医生说如果我还能活45分钟,那简直就是一个神迹了。

不过上帝怜悯我,奇迹般地保留了我的性命。如果说曾经有那么一个时刻,是我可以悔改自己的罪并转向基督的,就是那个时候了。但我在过犯中完全迷失,并不认为我所做的是错的。毕竟,我是在为上帝和国家而战。

我被判30年监禁,在密西西比州的监狱服刑。据说这个监狱是美国当时最糟糕的监狱之一。我去那里的时候想的只有一件事:逃离这里并回到我过去的活动中。虽然制定逃跑计划和招募另外两名囚犯花了六个月的时间,但我们发起了一次成功的越狱。然而,两天后,联邦调查局在一个林区找到了我们,其中一名囚犯在随后枪击中丧生。要不是他比计划早了三十分钟跟我换岗,那被杀的将会是我。

我被带回监狱,这次被关押在安全戒备等级最高的一个单独禁闭牢房。这是我一生中的最低谷,因为逃脱的希望已荡然无存。理性地说,这应该是另一个悔改并转向基督的好时机。但我仍将自己视为一个爱国者,为上帝和国家而战。当一个人的心昏暗并死在罪恶中时,单凭理性思考无法让他重新活出生命。

还需要更多东西,一些超自然的东西。

新的道路

为了不在监狱里疯掉,我把时间花在了阅读上。当务之急是补读我以前没看过的所有关于种族主义和反犹主义的书籍。之后,我读到一本关于新法西斯主义政治理论和文化分析的书,接触到了对种族和文化问题更为成熟、系统的阐述。书中提到了许多西方哲学家,这令我好奇和着迷。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它激发了我对哲学的兴趣。于是我读了黑格尔的《历史哲学》(Philosophy of History),然后读了奥斯瓦尔德·斯宾格勒(Oswald Spengler)的《西方的没落》(Decline of the West),这两本书对没有哲学背景的人来说都是挑战。书中提到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恰好就在那个时候,我收到了一封邮寄过来的广告,上面列出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马可·奥勒留(Marcus Aurelius)的作品。 我在高中和大学的第一学期就对西方文明史感兴趣,因此这似乎是一个可以让我重拾学习的好起点。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样的研究学习会使我脱离种族主义、反犹太主义和极右翼的意识形态。回想起来,那真是圣灵福音预工的先锋部队。正如苏格拉底所敦促的那样,它解放了我的思想,并让我渴望寻求真理,无论这会把我带往哪里,与此同时也开始检视自己的生活。由于哲学不具备我所追求的真理,我被圣灵吸引(我如今意识到)阅读福音,在那里我找到了真理,因为福音本身就是真理(约翰福音14:6)。

我不知道的是,当时一群姊妹在报纸上读到关于我的信息后,连续两年每周为我祷告,祈求上帝拯救和使用我来荣耀祂。这个祷告小组的负责人是一位联邦调查局特工的妻子,正是这位特工策划了在默里迪恩对我的逮捕活动。在开始阅读福音后不久,我的眼睛开始明亮,正如约拿单·爱德华兹说: “圣灵将神超自然之光直接照彻人心”。我犯过的许多罪开始涌入脑海,随之而来的是认罪、悔改和忏悔之泪。一天晚上,我跪在牢房的地板上向耶稣做了一个简单的祷告,如果祂愿意,祈求祂饶恕我的罪,我也愿意把我的生命交付给祂。在那之后,我感觉肩膀上有千斤重担被挪去了。我的心改变了,从那以后我就不一样了。我离开了容易走的宗教(easy religion),因为那使我走向毁灭,而走上了通往永生的窄路(马太福音 7:14)。

第二天我醒来后感受到了自己属灵的生命,原来上帝真是又真又活的!我想要立即阅读圣经、祈祷、并为上帝而活。圣经读得越多,我就越成长。上帝给了我爱,让我能够去爱曾经恨恶的人,并在很多其他方面帮助我改变。我奇迹般地在服刑八年后于1976年被释放出狱。从1978年至今,我一直积极服事神国的圣工。

距离1968年那个我被告知只有45分钟生命的夜晚已经过去50多年了,每每回顾,我所能做的就是惊叹于上帝的良善与爱,上帝差遣祂的儿子将我从罪恶和死亡中救拔了出来。多年来,我一直尽力走通往永生的窄路,尽管时有曲折,祂一直是看顾我的慈爱父亲。祂以慈爱和耐心引导我,在我犯罪时叫我知罪,在我悔改时饶恕我,在我顺服时坚立我,将祝福倾倒在我身上,通过我的生命实现祂的旨意。当然,这并不那么容易,因为耶稣说过这将不会是容易的。但神一直是信实的,祂带领我走过人生的试炼和苦难(尽管有些非常痛苦),是为了我的益处。

可悲的是,许多人还不知道这恩典。他们仍然行走在黑暗中,甚至在教会里也是这样。他们走的路似乎是正确的,但却通向死亡。正如C. S. 路易斯(C. S. Lewis)观察到的:“如果你没有选择上帝的国度,那么无论你取而代之选择了什么,结局都是一样。”我们承载着带给这些人基督之光的使命。如今,任何真正想要的人,都可以得到这在我的一生中彰显的、如此丰富的恩典。只需拥抱福音,并以悔改的信心转向基督。


译:使者杂志;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I Was a White Supremacist

Thomas A. Tarrants(托马斯·塔伦茨)是路易斯研究所(C. S. Lewis Institute)的名誉所长,他曾于1998-2019年间担任该研究所的所长20年之久。在那之前,他是华盛顿特区一间多元种族教会的牧师之一。他著有多本关于仇恨与和解的书籍,也是福音派神学协会(ETS)的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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