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事工
我深知道,我易离开教会
2024-02-16
—— Trevin Wax

几周前,社交媒体上流传着一个短视频,有信徒在经历了教会的伤害或教会领袖的失败之后说:“我没有离开耶稣,但我已经与教会断绝关系了。”约翰·派博在视频中回答说,虽然他并不排除信徒选择离开某个教会的可能性,但他强调,你不可能既跟随基督又与教会无半点联系,这不可能。他说:“离开教会就是离开基督。”

派博的话引起了争议,这个现象显示出我们当代的个人主义思想无处不在。诚然,我们走过了一段腐朽败坏的日子,在一些备受瞩目的教会中,败坏堕落的现象暴露无遗,因此,有些人可能会得出结论,认为与耶稣的个人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基督教组织混乱不堪,索性不去趟这浑水。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奇怪。在十年前的一项调查中,只有少数基督徒说教会对他们的信仰至关重要。

教会是母亲

但是,如果你跳出当代西方的语境,就会发现派博关于跟随耶稣和归属教会的言论是当今世界几乎所有基督徒一致认同的,这也是教会历史上一直以来的立场。迦太基的居普良(Cyprian of Carthage,公元 210-58 年)曾说过,如果不以教会为母,那就不可能以神为父。改教家们重申了这一说法,包括约翰·加尔文,他指出,把教会比做母亲,表明教会对信徒来说 “是多么有用,多么必要“(《基督教教义》4.1.4)。

我们甚至可以追溯到《新约》本身,看到跟随基督和属于祂的子民之间的这种联系。教会是基督的身体(罗 12:4-5;林前 12:12;弗 1:23;西 1:24)。我们不可能只是紧紧抓住基督的头而对祂的身体置之不顾。

使徒书信视初代基督徒在圣约团契中彼此委身为理所应该的事。既然《希伯来书》的作者命令信徒要聚会(来 10:25),那么,声称跟随耶稣却无视使徒的教导就是自相矛盾。正如约翰·斯托得(John Stott)所指出的,没有委身教会的基督徒是“一种怪异的反常现象……《新约》从来没有讲起有这种基督徒”。

离开教会与慢慢消失的道德主体

派博的这段关于离开教会的话早就有了,最近这个视频在互联网上又重新火爆起来,引起了一些争论,这使我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看见。几年前,离开教会的讨论就困扰着我。最近,我在与梅根·希尔(Megan Hill)合作的一档播客节目《重建信仰》(Reconstructing Faith)中简短地讨论了这个问题。

关于离开教会的这些讨论似乎让人觉得人没有任何主动权,好像离开教会就自然而然发生了,就像暴风雪或飓风刮过,留下满目苍夷。事实上,离开教会是一次次个人选择累积起来的结果。离开教会不是什么发生在某个人身上的事,好像人是被动的旁观者。离开教会是人的主动行为。

大离教》(The Great Dechurching )中的统计数字表明,对许多人来说,离开教会的决定并不总是他们刻意做出的。对于很多离开教会的人来说,这个过程就像轮胎慢慢漏气,有的是因为生活环境的改变,有的是因为日程安排不方便,还有的是因为肤浅的人际关系而渐渐远离。他们可能从来没有刻意地选择“离开”。

然而,离开教会依然是个人决定的结果。我们决定把时间投入到地方教会以外的事情上。我们搬到一个新地方,决定推迟加入地方教会。我们优先考虑其他活动,而不是把与其他基督徒一起敬拜放在首位。如果我们在团契中经历伤害和痛苦,我们就决定离开这个团契,同时决定不会选择去寻找另一个可以医治属灵创伤的教会。

离开教会不是“就这样”自然发生在我们身上,好像我们没有任何道德自主权。脱离地方教会这样一个基督徒团体,而独自追求基督徒生活,这种想法不仅想错了,它根本就是犯罪。这是对耶稣君王的悖逆。如果我们不再从道德角度来断定离开教会是错误的,我们就亏欠了那些需要被吸引回教会的基督徒。

无教会之道德问题

说到这里,我已经能听到抗议四起,一片哀嚎——似乎坚持教会成员制只是另外一种为那些打着基督旗号之人的恶事开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一种方式。让我们认清教会内部的腐朽吧。没人能嘲弄神。那些坏牧者滥用祂的名,犯下暴行、掠夺主宝贵的小羊,神必会公正地收拾他们。祂不会忽视任何伤害祂子民的罪行。

我同情那些在教会中受伤、灵里伤痕累累的人。但是,当今大多数的“离开教会”都是我们迷失方向的心造成的,而不是因为教会领袖的丑闻。人心趋向罪恶,当我们走上不顺服的道路时,我们就会将自己的方向和决定合理化。古老的赞美诗《万福泉源》唱道:“我深知道,我心软弱,容易离开我上帝”。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遭遇过教会丑闻的冲击,至少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意味着如果我们把这些故事作为我们不加入教会的理由,那么很可能我们只是在给自己原本就想做的事来找个理由,无论有多牵强。

不信之路

马修·李·安德森(Matthew Lee Anderson)提到了托尔金写给他儿子的一封信,托尔金的儿子在信中谈到了自己“信仰动摇“的问题。托尔金承认教会里有罪恶,也有失败,他知道教会的腐败会削弱信徒的虔诚之心,但他警告说,不要从教会的丑闻中找借口,让自己“方便”脱身,“把我们的目光从自己和自己的过错上移开,去找一个替罪羊”。

历史学家菲利普·詹金斯(Philip Jenkins)认为,不是教会的过错加速了世俗化,而是世俗化的迅速发展导致了人更多地关注教会丑闻。安德森又说道:

在一个以敬虔为标志的社会里,人们掩盖教会过失的动机相当强——这是因为大家都预料到教会会很糟糕(因为一个敬虔的社会熟悉教会历史,也时常读圣经)。相比之下,一个世俗化的社会会为自己的越来越不信而寻找理由——于是他们就在基督徒令人生厌、邪恶的行为中找到了理由。

我们认为,现在基督徒离开教会是因为教会丑闻太多。但很有可能,我们之所以听到越来越多的教会丑闻,正是因为人们想证明自己离开教会的决定是正确的。

荣耀且复杂的教会

为什么《新约》如此坚持要基督徒在圣约团契中聚会?也许这是我们抵御多西特派(幻影论者)异端邪说的一种方式,这种邪说认为基督只是看上去有一个身体,而实际上祂只是一个灵。

C. 菲茨西蒙斯·埃里森(C. FitzSimons Allison)写道:

“我有宗教信仰,但我不相信一个制度化的基督教”,这通常是另一种多西特派的说法。说这话的人的意思是,“我想做一个属灵的人,但不要任何那些与属灵联系在一起的模糊、挫折感和责任感”。我想为人父母,但我不想换尿布。我想加入足球队,但我只想自顾自地想干嘛就干嘛,想去训练就去训练……制度是理想、目标和价值观的体现和证明。多西特主义摒弃了任何将理想、价值观或爱实体化的责任。抽象地去爱、空口谈关怀太容易了。面对尿布、债务、离婚,或者倾听陪伴那些抑郁绝望的人,这些具体的情况才是对真爱的考验。多西特主义是以宗教的方式来逃避在肉体里爱的考验。我们每个人都会倾向于去评点生活,而不是全身心地参与生活,接受生活的考验。

基督徒需要教会。“恐惧战兢地做成你们得救的工夫”是一项集体活动(保罗用复数的你们来称呼收信人),救恩不是一种个人主义的追求(腓 2:12-13)。我们决不能忽视敬拜,它是我们所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敬拜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喜乐。每周第一个早晨聚集在一起庆祝复活的主,就是在展现宇宙的本质,让我们的心与世界最核心的这个美好同步,向世人见证耶稣基督被钉十字架又复活的真理。

无论我们犯下多少罪,耶稣仍对我们不离不弃。也许,我们的使命就是对基督的子民不离不弃,以此来应对当今教会的丑闻。


译:变奏曲;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作者博客:Prone to Dechurch, Lord I Feel It.

Trevin Wax(特雷文·瓦克斯)是北美宣教委员会(North American Mission Board)研究和资源开发部的副总裁,也是锡达维尔大学的客席教授。特雷文曾是罗马尼亚的宣教士,是福音联盟的定期专栏作家,并为《华盛顿邮报》、宗教新闻社、《世界》和《今日基督教》撰稿。他曾担任《福音计划》(The Gospel Project)系列丛书的总编辑,并在惠顿学院教授宣教和教牧事奉课程。瓦克斯著有多本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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