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与神学
三位一体不可分割的教义解锁福音密码
2023-03-20
—— Adonis Vidu

很少有教义像三位一体不可分割的运作(inseparable operations of the Trinity)那样令人困惑,也很少有教义像它接近福音核心。这一教义教导我们,三一真神的每一个位格都参与了自身之外的每一个行动,误解这一教义会导致对圣经的扭曲和对上帝拯救大能的限制。

三位一体教义有足够的圣经支持。如果没有适当地关注和认识这一教义,我们对救赎的理解就会错误地退化成为一个神话。

圣经中不可分割的运作

基督为什么具有神性?主要和基本的论据是祂做了神才能做的事情,耶稣做的一些事情只有神才能做。祂之所以做这些事情,正是为了表明自己是神的身份。

上帝在与以色列的关系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祂是亚伯拉罕、以撒和雅各的神,祂是把自己的百姓从埃及拯救出来的神,祂是赐下律法给百姓的神,祂是在旷野为百姓提供食物的神,祂也是最终将回到圣殿中的神。

保罗将基督包括在“示玛”经文(林前8:4;申6:4)中,“示玛”经文是犹太人日常祷告生活和以色列与上帝关系的核心。因此,可以说保罗把独一真神等同于耶稣基督。使徒们明白,在基督里,神已经回到了以色列(林后3-4,5:18-19)。

以赛亚的预言“万膝必向我跪拜”(赛45:23)应验在了在回到百姓中的耶和华面前(参见赛40-55),这在基督的升天中得到了成全(腓2:10-11)。使徒们用期待耶和华归回的那些预言描述了基督和圣灵:祂就是神的同在(Shekinah),要回到百姓当中与他们同住(林前3:16,6:18-20;林后6:16;弗2:19-22;罗8:9-11)。

虽然对观福音中没有花费大段篇幅将基督与归回的耶和华相提并论(也许除了马太福音3:3与以赛亚书40:3相呼应),但它们倾向于将具体的立约行动赋予基督,如赦免罪孽(太9:5-6;可2:1-12)和管理安息日(太12)。将基督命名为“主”(Kyrios)也很重要,特别是在马可和路加这两卷福音书中。因此,可以说新约似乎正是将被理解为属于神的立约行动赋给了基督,其中包括了神对祂的子民以色列所期待的回归。

此外,基督还被赋予了独特的、神圣的创造作为。这种属性在耶稣的神迹中得到了暗示,比如平息风暴(可4:35-41;太8:23-27;路8:22-25),这时见证者开始把耶稣与平息风浪的神联系了起来(诗106:9)。

其意义不言而喻:基督不是父神之下的另一个代理人,后者意味着诺斯替主义的观点,即父本身不是创造者。相反,基督和天父有相同,因此也有合一的工作。

约翰阐明了这些工作的特殊顺序:它们从父而来,通过子,然后靠着圣灵的大能。基督申明说他只能做他看到父所做的事。他的自述被记录在某段经文中(约5),在这段经文里,他的主动与父的主动一致,但父是主动的来源(5:19)。基督从父那里得到祂所有的工作,而父也自己也在做工(约5:17,14:10)。

那么,福音的核心就包含在不可分割的运作这一教导中。如果基督与父并不同为一,那么耶和华就没有真正回到以色列,世界就没有与神和好,而父在本质上仍然没有参与创造和最终的审判。我们可以通过想象如果基督和圣灵没有与天父密不可分地行事,那么福音会有什么变化,来进一步解读这一论述。

割裂的福音

如果基督是一个不同于天父的主体,天父是因着授权而造物的,那么天父本身就不是造物主。这是早期基督论和三位一体论争中的一个要点,该争论包括了亚他那修(Athanasius)反对亚流主义,迦帕多家教父(Cappadocians)反对幼诺密乌斯(Eunomius)主义等。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排除这种受托创造的想法。

有些人可能仍然想知道,为什么三位一体不能合作,从而实现共同创造?圣经让这样的想法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因为这违背了圣经中明确的一神创造论。据我们所知,这个想法从未在早期教会的任何重要神学家的脑海中认真地出现过。

而且,这样的建议引起了更多的复杂问题。它意味着分工,每个位格负责创造的不同部分(听起来像古代的神明)。或者它会导致过度决定(overdetermination),意思是其实每一个被造果效都可以通过单个位格的工作而得到充分实现。由于每个位格都是全能的,所以很难理解祂们的合作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想象两个人推着一架钢琴上楼,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单独靠自己实现这一工作。但是,两个全能者把钢琴推上楼梯意义何在?他们的合作会是怎么样的?任何一个位格都使对方成为多余。

这些对三位一体的备选解释方案中的每一个——通过授权或合作进行创造——都与犹太教和基督教的一神造物主观念相悖。一神造物主很清楚地解释了被造世界的现实,也指出了现实的唯一来源。

正确对待创造对于福音来说至关重要。这不仅仅是因为耶稣必须是神——因而也是创造者——才能拯救。不存在“剩下的神”(Deus absconditus),即父本身没有以子的方式投入到创造中。如果是这样的话,尽管子和受造物之间可能有一种关联,但父似乎永远威胁着创造,成为其最终的毁灭者。

如果父、子和圣灵不是不可分割的一位神,那么道成肉身会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很简单,我们会有一个神话般的画面,即耶和华的某一个部分与我们接触,而把另两个部分留在天上。在这种情况下,腓力的要求就很合理了:“求主将父显给我们看,我们就知足了。”(约14:8-10)。事实上,耶稣的回答(“人看见了我,就是看见了父;你怎么说‘将父显给我们看’呢?”)似乎否定了腓力的要求。这很重要,如果耶稣只是与父并列的另一个主体,那么我们就会想接触到整个团队。

如果有人回答说:“三位一体的每一个位格都彼此包含,”这也无济于事,因为我们只能接触到子的工作。如果他们做不同的事情——特别是如果那个远离自己的位格,即父,似乎做更高的事情——那么我们就更想接触到父的操作。如果耶稣只是一个代表——如果祂的工作只属于祂而不是整个三位一体——那么耶和华仍然没有回到祂的子民身边。与腓力一样,我们会想,我们是否必须继续等待。

当然,我们所说的只有圣子道成肉身,而不是圣父或圣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需要更长时间的讨论。但基于普世教会的共识,我们可以这样说:整个三位一体在道成肉身中发挥作用。整个三位一体通过基督既是神、又是人的位格工作。然而,只有子的存在模式被传达给祂们都参与创造和赋能的人类。

磁铁的活动提供了一个有用的比喻:把针头吸到自己身上的是整个磁铁,但这些针只是附着在其中某一个极上。同样,虽然整个三位一体参与了道成肉身,但人类的被造本质(就像针一样)是只附着在子身上的。它接受了圣子的运作方式(因为是来自父的)。

如果没有三位一体工作的不可分割性,十字架就不会是好消息。它看起来真的像批评者最糟糕的漫画:父亲在一旁等待儿子承担惩罚,或者更糟糕的是,在祂给我们其他人赐下恩典之前,先将愤怒发泄在一个温顺的儿子身上。很难高估这种对十字架的亚三位一体(sub-Trinitarian)解读所造成的损害。如果圣子和圣父是相同的主体,那么没有子,父就不会有任何作为。

这并不意味着父会死,因为死并不是一种行为,而是一种痛苦、一种被动状态(passio)。三一神不可分割地工作关注的是工作,而不是受难,受难只属于圣子,因为只有他有能受苦的人性。但这意味着,如果有任何惩罚、任何责罚、任何逼迫,它们都是由所有位格决定的,因为这些是行为。

所以,这不是父作为一个独立主体,惩罚作为另一个独立主体的子。父与子之间没有暴力,父与子的关系也没有任何裂痕。“为什么离开我”的呼喊并不表明有这样的分离。它不可能发生,因为父和子之间的紧密关系对他们的位格或神性来说都不是偶然,而是位格和神性的本质。如果发生这样的分离,按照归谬法(per absurdum),就不会有子,也不会有父,更不会有圣灵,因此也就没有谁可以让基督从死里复活。

因此,三位一体不可分割地运作带给我们的好消息是,基督并没有因为“离开三位一体”而冒险进入死荫的幽谷。即使在受死的时候,他仍然是父所生的、是子,是一切(包括死亡)的创造者和护理者。因此,死亡不能战胜上帝,哈迪斯(冥王)也不能关押基督。罪恶、死亡和魔鬼所能做的就是羞辱、践踏和掠夺——因为这个耶稣不是别人,而是强大的创造者。

因为这三者的工作不可分割,所以紧接着的升天--五旬节才有可能发生。圣灵没有在一旁等着圣子做他的事情,圣子在升天时并不是鞠躬离场,而是在升天的路上与圣灵击掌。基督应许了永远与我们同在(太28:20),这是真实可信的,因为他的升天并不意味着他的离开(弗4:10),就像他的使命意味着他的到来(约1:10)。如果我们脑海中出现的是三个神在天梯上爬上爬下的神话形象,这等同于对我们信仰和盼望的嘲弄。

不,基督升天是为了用祂的存在充满一切。内住的圣灵并不是次于圣子的东西,就像在基督里我们没有次于父的东西一样(这是腓力的错误理解)。更确切地说,我们所拥有的灵正是基督的灵、是圣子的灵,是将圣子的形象印在我们身上的人,因为祂首先充满并改变了基督的人性。正因为祂是基督的灵,祂给我们施洗进入基督的身体(林前12:13),并将基督作为儿子的身份赋予我们(加4:6)。

如果不注意这不可分割的规则,就不可避免地导致这些扭曲,导致这种对救赎历史的另类、亚三位一体式的解读。没有这一教义,福音就会应许过多、兑现不足。它似乎留下了一个唠叨的后遗症:为什么我们只剩下了圣灵?为什么父亲必须对儿子有如此严厉的爱?为什么圣子似乎总是忍气吞声?

揭开福音的序幕

如果三位一体不是密不可分的,父就不会密切参与创造的行动,耶稣将只是遥远上帝的前厅。我们通过撕裂的幔子瞥见的天父会好像是一个复仇之神。最后,圣灵成了基督的次要替代者。如果这三者的运作是可分割的,我们的救赎就不能等同于分享三位一体的生命,也不能“与神的性情有分”(彼后1:4),更无法在神儿子的地位上与神相交。

相反,如果这三者的工作不可分割,其气息赋予我们生命并使我们成圣的圣灵就是那位通过圣子的血使我们得到救赎和称义的神。十字架不是有显示出天父残暴、复仇的一面(好像一种不可捉摸的冷酷无情),子所显示的牺牲之爱就是父的爱,也是圣灵浇灌在我们心中的爱(罗5:5)。

如果没有这一教义,我们太容易把福音变成三个位格之间不透明的交易,他们似乎做着不同的事情。但是福音是一个释放的消息,在耶稣基督里我们已经与上帝的一切完全联合,这种联合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没有剩余,没有补记,没有我们需要听到的进一步好消息。


译:DeepL;校:SMH。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How the Doctrine of Inseparable Operations Unlocks the Gospel.

Adonis Vidu(阿多尼斯·维杜)是哥顿-康威尔神学院的系统神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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